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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左璀璀 | 陆茗露9月上旬，中央宣传部、国家广电总局、文化和旅游部、中国演出行业协会先后发声，对涉及演艺从业人员行为规范的热点问题作出回应，向演艺人员、经纪公司等主体进一步提出要求。在监管力度不断加强的背景下，合规管理已成为演艺行业发展中值得关注的话题。本文将着重梳理演艺行业近期相关新规，结合出台背景及相关事件解读其中要点，并为演艺人员、经纪公司、影视制作公司等提供合规建议。
一、演艺行业艺人艺德相关法律法规及政策一览
“劣迹艺人”，是指因违法犯罪而造成不良社会影响的演艺人员。监管部门对于劣迹艺人的规束，至少可以追溯到2014年：当红明星柯某某因吸毒被行政拘留、明星房某某因涉嫌容留他人吸毒罪被批准逮捕，新闻一出即引发娱乐圈强震，国家新闻广电总局随即下发《关于加强有关广播电视节目、影视剧和网络视听节目制作传播管理的通知》，要求对劣迹艺人作为主创人员参与制作的影视节目予以下架处理等。
2021年，演艺行业负面事件频发，均已引起广泛的社会关注。在此背景下，监管部门和行业协会采取了一系列集中综合治理措施，在短时间内发布多项新规。以下为笔者对演艺行业艺人艺德相关法律法规及政策的梳理，由此可见，演艺行业艺人艺德方面的合规之潮已势不可挡：
二、演艺行业艺人艺德相关法律法规及政策要点解读
前述监管部门及行业协会发布的各项法律法规及政策中，散落着演艺人员应当遵守的从业规范。其中，中国演出行业协会制定的《演出行业演艺人员从业自律管理办法（试行）》（下称“《管理办法》”）对此规定较为完整细致，其基于相关法律法规及监管要求，结合演艺人员为维护行业和个人形象应当遵从的社会公德、职业道德、家庭美德、个人品德等职业要求，进一步细化完善演艺人员从业规范，并首次明确对违法失德艺人的行业自律惩戒措施。
《管理办法》中演艺人员的从业规范如下表所示：
可见，演艺人员的从业规范可大致分为三个维度：遵守法律法规、遵守社会道德及公序良俗、遵守职业要求。下文将选取其中要点，结合相关事件进行解读，分析演艺人员的从业规范及行业自律惩戒措施。
1.演艺人员的do’s and don’ts
（1）下表为演艺人员应当遵守的要求以及值得提倡的行为：
Do’s | 相关事件 | 合规评析 |
遵纪守法 | 某歌手因容留他人吸毒罪被判处有期徒刑9个月、罚金2000元[1]；某歌手因吸毒成瘾被公安机关责令社区戒毒3年[2]；某脱口秀演员因容留他人吸毒罪被判处有期徒刑8个月、罚金2000元[3]； 某明星因醉酒驾驶机动车犯危险驾驶罪，被判处六个月拘役，罚款4000元[4]；某知名主持人因危险驾驶罪被判处拘役3个月，罚金人民币4000元[5]； 某明星因嫖娼被行政拘留15天，拘留期满后转为收容教育6个月[6]。 | 对于普通群众而言，遵纪守法是基本义务，而作为公众人物的演艺人员更应该遵守此要求，树立正面形象。演艺人员如存在吸毒、酒驾、嫖娼、强奸等违法犯罪行为，将有可能面临行政责任或刑事责任。同时，根据国家新闻广电总局2014年发布的《关于加强有关广播电视节目、影视剧和网络视听节目制作传播管理的通知》，有吸毒、嫖娼等违法犯罪行为的演艺人员，其作品将被予以停播处理，且各类机构不得再邀请其参演;此类演艺人员还可能被认定为“四个绝对不用艺人”而导致其不得作为节目嘉宾[7]、或被行业协会处以自律惩戒措施。此外，包括腾讯视频、爱奇艺、优酷在内的14家网络平台亦拒绝为违法失德演艺人员提供展示平台[8]。 |
遵守社会道德 和公序良俗 | 某明星代孕弃养风波引发舆论争议，多家品牌和杂志与其终止合作，其所写的自传随笔集被下架，其参演的影视节目已作删除镜头、打码处理[9]。 | 作为公众人物的演艺人员，不同于普通群众，应遵守更高标准的道德要求，如被认定为失德失范的演艺人员，可能会被监管部门抵制且难有复出机会[10]、被行业协会处以自律惩戒措施。此外，还可能被腾讯视频、爱奇艺、优酷在内的14家网络平台拒绝提供展示机会。 |
具有艺术追求 坚持正面审美 | 某网红因言行低俗审丑，其账号遭到永久封禁[11]； 某电视节目被批比赛环节设计丑陋粗糙、评委言行举止失态、节目设计缺乏艺术水准、内容格调低下、演唱曲目庸俗媚俗，被国家广电总局要求停播[12]。 | 演艺人员应追求作品质量，努力提升演艺技能，坚持正确的审美取向。避免存在“娘炮”审美以及炒作炫富享乐、绯闻隐私、负面热点、低俗“网红”、无底线审丑等泛娱乐化倾向[13]。否则可能会被监管部门抵制[14]、被行业协会处以自律惩戒措施。 |
坚守契约精神 | 辛蕾（艺名：辛芷蕾）与广州天姬演艺经纪有限公司解约案中，法院判令辛蕾支付违约金约468万元[15]； 近年文娱产业从业者跳槽频繁，法官呼吁从业者秉承诚信意识，坚守契约精神[16]。 | 演艺人员应依法依约履行经纪合同、代言合同、演出合同等各类合同，若成名后随意行使解除权，有违背诚实信用之嫌。如演艺人员存在违约行为，可能面临高额违约金；如提出解约，未必能获得法院支持，即使法院支持解约但也可能面临高额违约金。此外，还可能被行业协会处以自律惩戒措施。 |
尊重合作对象 | 演员在拍摄时大幅度修改剧本，引发行内人士不满[17]。 | 影视剧集是整个合作团队通力协作的结果，演艺人员应尊重编剧、导演、舞美、服化道等各部门的艺术创作，尊重全体演职人员的共同劳动，积极配合合作团队合理的工作需求。建议 |
积极参加 公益活动 | 截至2019年10月14日，我国约有19个由明星独立或联合发起成立的专项基金[18]； 疫情期间，多位明星捐赠财物，网友为其点赞。 | 演艺人员参加公益活动，助力公益事业，有助于提升公众形象。对此，演艺人员可以与公益基金会合作或自行发起成立公益基金会、担任慈善大使、捐赠财物等。 |
（2）演艺人员不应存在以下行为：
Don’ts | 相关事件 | 合规评析 |
政治立场错误 /言行失范 | 某B站“百大UP主”因在旅顺博物馆前跳宅舞引起争议，最终该UP主宣布下架视频，退出全网； 部分歌手疑因涉及台独而被平台下架音乐作品[19]； 某国际知名歌手因与达赖喇嘛会面引发热议[20]； 2019年10月，NBA火箭队总经理就香港问题发表的言论掀起狂澜，随后多位明星发布声明表示热爱祖国且坚持一个中国原则，同时拒绝出席当月的“NBA球迷之夜”[21]。 | 演艺人员应热爱祖国、拥护党的路线方针政策，言行举止上切勿出现违反宪法原则、危害国家统一以及主权和领土完整、破坏民族团结、违反宗教政策的情形。如有违反，可能被广电总局认定为“四个绝对不用艺人”而导致其不得作为节目嘉宾[22]、被行业协会处以自律惩戒措施。对此，演艺人员在微博等社交媒体及节目录制中应谨言慎行，重大纪念日及相关政治事件发生时应积极表明政治立场，树立正面形象。 |
虚假宣传、 违反广告法等相关法律法规 | 某台球运动员代言投资理财产品，后该产品涉嫌集资诈骗，该台球运动员主动退还所有代言费，此外，该台球运动员被投资人诉至法院要求赔偿损失； 某脱口秀演员（男）在微博发布女性内衣广告，被市场监督管理部门认定其违背社会良好风尚、为未使用过的商品作推荐证明，最终被处以没收违法所得及罚款的行政处罚[23]； 某网红通过微信、微博发布广告销售有毒有害的减肥药被批准逮捕，已被提起公诉[24]。 | ① 不应代言虚假广告：根据《广告法》第二十八条，以虚假或者引人误解的内容欺骗、误导消费者的，构成虚假广告。演艺人员代言明知或应知广告虚假仍作代言的，可能被处以没收违法所得并处罚款的行政处罚，如造成消费者损害的，还可能需与广告主承担民事连带责任 ② 不应为未使用过的商品等代言：演艺人员代言需要满足“实际使用”的要求，避免为客观上无法使用的产品进行代言。否则可能被处以没收违法所得并处罚款的行政处罚。 ③ 不得代言医疗、药品、医疗器械广告及保健食品广告，否则可能被处以没收违法所得并处罚款的行政处罚。 ④ 不满10周岁的童星不得代言：如违反该条规定，童星本身不会承担责任，但可能给童星未来事业发展带来负面影响。 |
收取 不合理高片酬 | 某明星1.6亿天价片酬事件，引发网友强烈反应，随后国家广电总局以违反电视剧制作成本配置比例要求为由，对该电视剧予以禁播处理，且停播该明星相关节目，要求各级机构不得邀请该明星参演节目[25]。 | 不合理的高片酬，将在很大程度压缩其它制作成本，导致影视剧质量降低；同时，可能导致一些优秀演员得不到演出机会和相应回报，影响影视行业健康发展。演艺人员收取片酬应符合比例要求：全部演员的总片酬不超过制作总成本的40%，其中，主要演员不超过总片酬的70%，如超出该比例需进行备案并说明情况[26]。北京市广播电视局规定，如违反片酬比例要求，作品将无法进入内容审查阶段[27]。如演艺人员违反规定，可能被监管部门处以停播等抵制措施 、被行业协会处以自律惩戒措施。 |
偷逃税 | 某明星被指利用阴阳合同偷逃税，其个人及其公司被税务部门处以追缴税款、滞纳金和罚款，总计8.83亿元[28]，该明星至今难以复出； 某明星被指利用阴阳合同偷逃税，被税务部门处以追缴税款、加收滞纳金并处罚款共计2.99亿元[29]，并被国家广电总局予以停播处理，各级机构不得邀请该明星参演节目[30]。 | 依法纳税是公民的基本义务。而对于属于高收入群体的演艺人员而言，合理节税是合法可行的，但切勿利用阴阳合同等方式进行偷逃税，否则将承担追缴税款、滞纳金和罚款的行政责任甚至因犯逃税罪而承担刑事责任。对此，2018年税务机关曾开展近10个月的影视行业税收秩序规范工作，但近期税务机关已进一步加强文娱行业日常税收管理，定期开展对明星艺人的“双随机、一公开”税收检查，故演艺人员日常更应注意依法履行纳税义务。 |
假唱、假演奏或以违背道德及公序良俗的方式进行演出 | 某明星在演出中意外跌倒，但歌唱声仍在继续，被疑假唱[31]； 某明星直言唱歌真诚的重要性，表示应更努力锻炼现场表演能力，而不是为了表演，名正言顺不真唱[32]。 | 假唱、假演奏等均属于有违演艺行业基本职业素养和职业道德的行为，同时亦属于欺骗观众。对此，演艺人员应努力提高演艺能力，为观众呈现真情实感的演出。 |
侵害他人知识产权或人格权 | 某明星为综艺节目进行宣传，在微博中使用未经授权的星空摄影作品，引发热议[33]； 某明星自主创业品牌被指抄袭某广告公司创意[34]。 | 除上文所述的违法犯罪行为可能导致行政责任或刑事责任外，演艺人员亦不应侵犯他人知识产权、人格权等合法权益，在高曝光度之下此类负面事件将影响社会评价，还可能导致民事责任、被行业协会处以自律惩戒措施。对此，演艺人员引用他人作品时应核实来源及授权状态，避免侵犯他人知识产权，此外，用词表达应客观、理性、礼貌，切勿存在侮辱、诽谤情形。 |
2.对违法失德艺人的行业自律惩戒措施
演艺人员如存在违法犯罪或失德失范行为，可能导致相应的法律责任或被监管部门处以停播禁播等抵制措施。除此之外，中国演出行业协会作为演艺行业自律组织，在其制定的《管理办法》中首次明确了对违法失德艺人的行业自律惩戒措施，其下设的道德建设委员会可针对相关违法失德行为启动评议程序，并根据评议结果对涉事演艺人员实施行业自律惩戒措施[35]。
（1）评议流程
评议程序主要流程为：收集违法失德信息——评估演艺人员及其所属单位的申辩材料——公布评议结果及处理意见——报送文旅部并书面通知相关单位及个人。
（2）惩戒措施
对于确认违反从业规范的演艺人员，可根据其轻重程度采取单独或多项惩戒措施：批评教育、取消评奖资助资格、实施低至1年高至永久的行业联合抵制、跨行业联合惩戒。其中，联合抵制将导致演艺人员不得参与各类演出活动，对演艺人员的职业发展影响极其重大。
（3）复出机制
值得注意的是，该管理办法还规定了联合抵制后的复出机制。当联合抵制期限即将届满时，演艺人员本人或其所属单位可向提出复出申请，道德建设委员会综合评议后给予是否同意复出的意见，对于符合复出条件的演艺人员，中国演出行业协会还将监督引导其改善社会形象。
就近期艺人艺德相关热点事件，中国演出行业协会表示将对违法失德艺人予以严厉惩戒。
三、艺人艺德方面的合规新浪潮
1. 演艺人员：遵守法律道德，立正守身
聚光灯之下，演艺人员的言行举止无时不刻受到人们的关注，频繁的曝光同时也意味着演艺人员需要时刻注意维护公众形象。
其一，在法律层面，演艺人员应自觉遵守法律法规和行业规范，关注法律动态，洁身自好，不越雷池，尤其注意遵守税法、广告法、著作权法等相关法律，收取合理片酬，并对近年发生的明星强奸、吸毒、嫖娼、偷逃税等事件引以为戒；
其二，在道德层面，应遵守一般伦理道德和社会公序良俗，爱惜羽毛；
其三，在职业追求方面，应恪守艺术品格，努力提升演艺水平，并且尊重合作团队，依法依约履行经纪合同、代言合同、演出合同等各类合同。
同时，还应具备基本的政治素养，谨言慎行，重大纪念日及相关政治事件发生时，积极表明立场，树立良好形象。
演艺人员如违反上述行为规范引发危机事件，在有权机关对相关行为作出定性之前，应尽快组建专业团队，迅速有效地处理危机事件。演艺人员可在公关团队的协助下制定危机应对策略，及时作出澄清消除影响，如事态发展严重，应委托律师以维护合法权益。面临行业协会自律惩戒风险时，应委托律师应对行业协会的调查并提出合理申辩，避免受到抵制等惩戒措施，尽可能地降低该危机事件对演艺事业的消极影响。
2. 经纪公司、影视制作公司等：构建合规风控体系
（1）事前：调查演艺人员背景，评估风险
经纪公司与演艺人员签约、影视制作公司等主体聘请演艺人员时，应当重视对演艺人员的背景调查，评估该等人员在履行合同及作品播出后一定时间内的政治风险、法律风险、道德风险和商业风险，避免潜在的重大危机事件导致作品无法拍摄或播出等其他严重不利影响。除演艺人员本身之外，其近亲属、工作伙伴、粉丝群体也应纳入背景调查的对象，某当红男团成员曾因其父母欠下巨额债务、被列为失信被执行人，导致其演艺事业受到波及[36]。
在近期演艺行业监管力度加强的背景之下，演艺人员尽调业务高涨。某数据服务公司不到一周时间内已接到40多项尽调订单，还有客户提出加价排队[37]，其风险评估维度包括演艺人员的潜在风险点、相关社会舆情与公众态度、形势政策风险[38]。
（2）事中：签约时引入艺人艺德条款，日常提供艺德培训等
①签约时引入艺人艺德条款，控制风险
实践中，通常由经纪公司代表演艺人员，与广告品牌、影视公司等签署相关的聘用合同，此等合同中常常设有艺人艺德条款，如演艺人员发生负面事件导致艺人艺德条款被触发，广告品牌等将依照艺人艺德条款要求经纪公司与演艺人员承担连带责任。而对于经纪公司而言，为控制风险，一般也会在其与演艺人员签订的经纪合同中引入艺人艺德条款。
在上海曹云金影视文化工作室、曹金与北京一轮辉煌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解约案中，双方曾签订《演员聘用合同书》，其中载明：“第七款，该片拍摄期间内艺人严禁打架斗殴、赌博、酗酒以及国家法律所禁止的行为，凡因此造成该片拍摄工作不能正常进行的，将追究艺人之责任。为此，甲方有权优先以未支付艺人劳务报酬等补偿损失，并有权决定是否继续聘用艺人。如果甲方根据本条解聘艺人，艺人无权要求甲方给付任何于解聘之日后之款项。从拍摄至该片上映期间，如因艺人从事国家有关法规所禁止的行为而导致该片无法正常上映，甲方有权要求乙方及艺人赔偿甲方所有损失。”[39]
以上为影视制作公司与演艺人员订立的典型艺人艺德条款，而如前文所述，经纪公司通常也会在经纪合同中引入类似内容的艺人艺德条款。可见，艺人艺德条款包括触发事件、判定机制等要素。触发事件通常包含一方不得实施违法犯罪行为、不得违反公序良俗及社会道德的行为（如吸毒、嫖娼、婚外情等）等内容，鉴于近年知识产权维权高态势，还可考虑加入不得侵犯第三方合法权益等要求，或根据当下演艺人员负面事件的变化情况，可定期补充更新相关情形。判定机制可以由经纪公司等自主裁量决定是否构成对艺人艺德条款的违反，也可以设置明确的客观条件，如作品无法通过审查或无法播出等，该要素的拟定往往受到双方商业地位的影响，强势一方可作出对自身更有利的约定。
②加强演艺人员日常管理，提供艺德培训
另外，经纪公司应加强演艺人员日常管理，注意对演艺人员的艺德培训。根据《管理办法》，经纪公司等应当积极引导所属演艺人员遵守从业规范。对此，经纪公司可对所属演艺人员加强法律法规、职业道德等方面的教育培训，通过相关案例向演艺人员阐明不利后果。同时，演艺人员面临危机事件时，经纪公司应协助演艺人员处理解决；行业协会对演艺人员启动评议程序时，经纪公司应及时委托律师提出申辩，或在自律惩戒措施期限届满后向行业协会提出复出申请，积极为演艺人员寻求演艺机会。
（3）事后：依据艺人艺德等条款提起仲裁或诉讼
如演艺人员因失德失范问题引起违约，经纪公司、影视制作公司等应依据艺人艺德条款尽快提起仲裁或诉讼，以维护合法权益。
艺人艺德条款中的救济措施一般包括以下5类：①终止合作；②解除合同，经纪公司、影视制作公司等可免除支付剩余价款的义务；③退回已支付价款或补偿性赔偿：这将使得演艺人员不仅无权获得剩余款项，还应当返还已支付的价款，对于经纪公司、影视制作公司等而言具有补偿性质；④支付罚金但不解除合同；⑤另行约定赔偿金额：此指双方在起草合同时明确约定赔偿金额，但由于危机事件难以预判，事先约定的具体金额可能存在过高或过低的情形。
近年，一些公司因艺人艺德问题遭受损失，通过诉讼维护合法权益。2019年，浙江唐德影视股份有限公司将高云翔及艺璇经纪公司诉至法院，以高云翔发生严重违反社会公共道德行为而违反演员聘用合同中为由，要求其赔偿损失6000余万元[40]。而在台州市路桥六月玫瑰服装厂与南极人(上海)股份有限公司商标使用许可合同纠纷案中，原告台州市路桥六月玫瑰服装厂主张被告南极人(上海)股份有限公司应赔偿黄海波嫖娼事件导致产品滞销而造成的经济损失，法院认为，被告有义务保证品牌代言人黄海波对品牌产生积极正面的影响，最终认定被告应当对2014年5月后黄海波嫖娼事件产生的负面影响承担一定的责任，酌情判令其给予原告一定的经济补偿[41]。
如上文所述，针对近年演艺人员违法犯罪、天价片酬、失德失范等现象，监管部门及行业协会予以高度重视并已明显加强整治力度，而今后，演艺行业艺人艺德方面的监管要求将愈加严格：今年3月，国家广电总局起草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广播电视法（征求意见稿）》并向社会公开征求意见，其中明确劣迹艺人相关节目传播将受到限制、节目主创人员的酬劳标准和配置比例应当符合规定，关于艺人艺德的部分现行规定将有可能上升到正式法律的层面；今年9月18日，文化和旅游部起草了《文化和旅游部关于规范演出经纪行为加强演员管理促进演出市场健康有序发展的通知（征求意见稿）》并向社会公开征求意见，其中亦明确规范演艺人员从业行为。
在此背景下，演艺人员、经纪公司、影视制作公司等主体应重视日常合规管理，熟悉演艺行业相关政策要点并关注监管动态，切实遵守演艺行业各项行为规范，通过背景调查、艺人艺德条款、艺德培训等方式完善各环节的合规机制。就合规方面的问题，建议演艺人员、经纪公司、影视制作公司等主体聘请专业人士提前构建合规体系，有效管控风险。
演艺行业合规新浪潮已然势不可挡，未雨绸缪者方可在日新月异的行业发展中稳步前进，行路致远。
作者介绍：
北京市清律律师事务所左璀璀团队的核心执业领域为影视文化娱乐行业、民商事争议解决、公司法业务、政府合规、行政执法与诉讼。得益于非诉与诉讼领域的丰富经验，团队总能为客户提供一贯高质量、务实且富有前瞻性的综合法律解决方案，切实、有效地协助客户实现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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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歌手李代沫容留他人吸毒 被判9个月罚金2000元》，见中国法院网https://www.chinacourt.org/ article/detail/2014/05/id/1305169.shtml
[2] 《警方认定陈羽凡吸毒成瘾 被责令社区戒毒三年》，见中国法院网https://www.chinacourt.org /article/detail/2018/12/id/3597828.shtml
[3] 《卡姆容留他人吸毒被判处有期徒刑八个月》，见新京报网https://www.bjnews.com.cn/ detail/159523409615321.html
[4] 《高晓松酒驾案被判拘役6个月 罚款4000元》，见新浪娱乐网http://ent.sina.com.cn/s/m/2011-05-17/15283310016.shtml
[5] 《郎永淳危险驾驶案一审宣判》，见新华网http://www.xinhuanet.com//2017-11/03/c_1121901646.htm
[6] 《黄海波被收容教育 经纪公司一工作人员失声痛哭》，见腾讯网https://news.qq.com/a/20140601/ 001615.htm
[7] “四个绝对不用”的标准，即对党离心离德、品德不高尚的演员坚决不用；低俗，恶俗、媚俗的演员坚决不用；思想境界、格调不高的演员坚决不用；有污点有绯闻、有道德问题的演员坚决不用。见《总局提出节目嘉宾标准:格调低纹身嘻哈文化不用》，新浪娱乐网http://ent.sina.com.cn/tv/zy/2018-01-19/doc-ifyquptv7935320.shtml
[8] 《中国演出行业协会联合多平台共同发布<构建清朗网络文化生态自律公约>》，2021年9月11日载微信公众号中国演出行业协会，https://mp.weixin.qq.com/s/KMUcYoAGMqAZEsn26tt7Sg
[9] 《PRADA等多个品牌官宣与郑爽解约：终止合作关系》，见新浪网，http://k.sina.com.cn/article_ 1212026702_483e0f4e00100wtxg.html；《一面倒！郑爽所写<郑爽的书>被出版社要求下架》，见网易娱乐网，https://www.163.com/ent/article/G0STUKBE00038FO9.html；《<追光吧>未删光郑爽遭质问:为什么不给她打码？》，见网易娱乐网，https://www.163.com/ent/article/G1648P9900038FO9.html
[10] 中央宣传部要求“加大对违法失德艺人的惩处，禁止劣迹艺人转移阵地复出”，文化和旅游部明确表示“决不为失德失范人员提供舞台和平台”，且对于可能造成不良影响的人员要果断采取应急性管控措施，国家广电总局重申“违背公序良俗、言行失德失范的人员坚决不用”
[11]《低俗审丑主播被封禁 一点儿也不冤》，见中国青年报，http://epaper.ynet.com/html/2021-09/06/content_382713.htm?div=-1
[12]《广电总局叫停<第一次心动> 全国通报批评(图)》，见新浪娱乐网，http://ent.sina.com.cn/v/m/2007-08-17/00521679123.shtml
[13] 《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办公厅关于进一步加强文艺节目及其人员管理的通知》（广电办发〔2021〕267号）
[14] 见注13
[15] 辛蕾与广州天姬演艺经纪有限公司合同纠纷一案二审民事判决书【（2016）粤01民终12828号】
[16] 徐伟伦《直播业纠纷多因主播频跳槽？ 北京法院：从业者应坚守契约精神》，2020年8月29日载微信公众号法治日报，https://mp.weixin.qq.com/s/K-iUgdJyoj8hRwGi-S0tlA
[17]《青春斗导演赵宝刚：郑爽不满剧本改了好几次，与新人合作不高兴》，见网易网，https://www.163.com /dy/article/EBRSD6SA0517NP1Q.html；《宋丹丹与编剧起骂战 导演：大腕儿也得尊重编剧》，见腾讯娱乐网，https://ent.qq.com/a/20140316/000302.htm
[18] 《揭秘 | 20年来明星基金的那些事儿》，2020年2月27日载微信公众号每经影视，https://mp.weixin. qq.com/s/kJi7XmY4LLSurifwONseAQ
[19]《陈升、徐若瑄、黄耀明等歌手惨遭众网站彻底封杀，这究竟是怎么了？》，见果酱音乐网， https://www.jammyfm.com/p/113582.html
[20]《Lady Gaga对话达赖喇嘛 中国网民留言抨击》，见中国网财经，http://finance.china.com.cn/roll/ 20160629/3789394.shtml
[21] 《李易峰、白敬亭等艺人发声，将退出NBA球迷之夜活动》，2019年10月8日载微信公众号环球时报GlobalTimes，https://mp.weixin.qq.com/s/-x1IPp1TQdbdM4RbTVoG8w
[22] 见注7
[23] 《涉嫌歧视女性，李诞发布违法广告被罚没87万元》，2021年8月25日载微信公众号新京报，https://mp.weixin.qq.com/s/DAQh4j6OrwMoGHqC6eEtnA
[24] 《郭美美等销售有毒有害食品案今日开庭》，见中国网http://henan.china.com.cn/m/2021-08/13/content_41645150.html
[25] 《国家广电总局：严肃处理违法违规演艺人员和相关机构》，见广电总局网站http://www.nrta.gov.cn/art/ 2021/8/27/art_114_57701.html
[26] 中国广播电影电视社会组织联合会、中国网络视听节目服务协会、中国电视剧制作产业协会《关于电视剧网络剧制作成本配置比例的意见》
[27]《北京市广播电视局多措并举加强电视剧行业管理》，见北京市广播电视局网站
http://gdj.beijing.gov.cn/zwxx/gzbg1/202109/t20210917_2495904.html
[28] 《税务部门依法查处范冰冰“阴阳合同”等偷逃税问题》，见新华网http://www.xinhuanet.com/2018-10/03/c_129965300.htm
[29] 《上海市税务部门依法对郑爽偷逃税案件进行处理》，见国家税务总局网站http://www.chinatax.gov.cn/ chinatax/n810219/n810724/c5168456/content.html
[30] 见注25
[31] 《娱乐圈疑似“假唱”之梁咏琪》，见凤凰网https://ent.ifeng.com/special/315dajia/200703 /0315_828_88565.shtml
[32] 《春晚歌手对假唱表态 王铮亮：情有可原》，见搜狐娱乐网，https://yule.sohu.com/20140212/ n394844211.shtml
[33] 《黄子韬“盗图”后道歉删图 摄影师不接受疑蹭热度》，见网易娱乐网https://www.163.com/ent /article/DDIVIPCD00037VVH.html
[34] 刘正伟《黄磊回应黄小厨创意抄袭：会认真调查，属实则承担责任》，见凤凰科技网https://tech.ifeng. com/a/20170424/44578145_0.shtml
[35] 中国演出行业协会《演出行业演艺人员从业自律管理办法（试行）》第三章、第四章
[36] 刘卫华，叶梓《周震南父母之后，黄明昊母亲也被列为“失信被执行人”》，见南方周末网http://www.infzm.com/contents/195526
[37] 刘燕秋《顶流接连塌房后，艺人风险尽调兴起》，见界面新闻网，https://www.jiemian.com/ article/6526527.html
[38] 《艾漫数据上线“艺人风险尽调”服务，品牌选代言人不再担惊受怕》，2021年8月17日载微信公众号艾漫数据，https://mp.weixin.qq.com/s/rO-wT_NDFADZ5UBZsahD6w
[39] 北京一轮辉煌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与上海曹云金影视文化工作室、曹金演出合同纠纷二审民事判决书【(2017)京01民终3291号】
[40]《唐德影视诉演员高云翔违约案开庭：索赔6000余万元》，见中国法院网，https://www.chinacourt.org/ index.php/article/detail/2019/10/id/4503120.shtml
[41] 台州市路桥六月玫瑰服装厂与南极人(上海)股份有限公司商标使用许可合同纠纷案【(2014)黄浦民三(知)初字第308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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